1

第­十­五次相亲­失­­败后,蓉­灵­给她­娘跪下­­了,抱­着­老­太太的­大­­腿嚎啕大哭,「亲娘啊,求求你了,包办婚姻吧,相­亲­无数­的我­伤­­不起啊。」

经­过­蓉灵的­研­究­­,老­太­太们­一­到­更­­年期就想怀里揣着第三代,表­面­上串门­唠嗑­­拉家常,实­际­上互相攀比­­谁家娃更嘚瑟些。

显然,蓉­灵­她­妈在这­件­­事上处于下风,但不能忽视她为这件事所做的奋斗和努力,她将自己怀胎十月的蓉灵折腾得终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包办婚姻的话一说出口,老太太动作神速,立马在蓉灵面前摊了一溜儿候选人的照片。蓉灵扫了一眼,指了一个看得比较顺眼的道:「得,就他了,起码天天对着吃得下饭。」

老太太双眼一眯,击掌就叫好,「哎呦喂,不愧是我生的娃,眼睛跟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好使。」

「怎么着,孙悟空也是您生的?」

「别跟我贫。」老太太抽出未来女婿的相片,美滋滋夸赞,「这位是言老的大儿子言煊,貌比潘安,身家过亿。」

蓉灵真挚地望着她娘,「您的突出重点是貌比潘安还是身家过亿?」

老太太毫不客气一个毛栗子敲在她头上,然后更加真挚地回望她。

「灵儿,亲妈知道你是一个一言九鼎的好孩子,我这就给你张罗去,我这辈子最爱做的事就是包办婚姻。亲,你就安心等着做新嫁娘吧。」

每当她娘叫她灵儿的时候,蓉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会起来跳舞。老太太在麻将桌上有一手,在股市上也有一手,这会儿估计把自个儿当成阿拉丁,没有办不成的事。

她听过言煊的名字,是个不将礼数放在眼里的桀骜之人。这样的人,十个老太太也搞不定。相信他束手就擒,走进婚姻坟墓,不如相信他被包养。倒也奇怪,老太太居然拿到他的照片,并将他列为未来女婿之一,估计言老夫人和老太太一个德性。

言煊让蓉灵失望了,他被搞定了。

当蓉灵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阖府上下已经喜气洋洋张贴了大红喜字。她处于震惊中无法自拔,倒不是震惊即将成为妇人,她主要震惊,传说中难以驯服的言煊怎么就落入魔掌了?

老太太的包办婚姻服务一条龙,从化妆到婚纱,从宴客到教堂,蓉灵一点心思不用操。她打了个盹儿,洁白婚纱就套在了身上,也不知谁扒的她衣裳。

在喜车上,她忍不住问老太太,「这言煊怎么就同意结婚了呢?」

老太太沉思半晌,庄严地说:「我想,他可能暗恋你多时。」

「……」

蓉灵在教堂里见到言老夫人,尖嘴猴腮,端的一个容嬷嬷从电视里爬出来了。她忽然就释然了,家里一个老太太已经够折腾人了,想来言老夫人的功力更加深厚,不是言煊可以招架的。

神父捧着圣经问:「沈蓉灵小姐,你愿意和言煊先生携手共度一生,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吗?」

同甘可以,共苦就不必了。

她在面纱下面瞥了言煊一眼,哟,这小子西装革履,春风得意,嘴角含骚,真跟个新郎官似的。她张口正要说誓言,有人抢在她前面发言,真正掷地一声吼啊,「反对,我反对他们两个结为夫妻。」

众人哗然。

神圣的教堂口,亮堂堂的阳光下,一时无法适应强烈亮光的蓉灵,首先看到两条修长的、比例分明的细腿,别误会,这是一个男人的双腿,而且他的身材很好。

刹那间,沈蓉灵感动得痛哭流涕。

她都不知道原来有人默默暗恋着她,终于在她结婚当日受不了相思的煎熬、不顾世俗的舆论抢亲来了。想到这个假设,她又觉得,同意结婚的言煊也不是没有暗恋她的可能。

好幸福啊,两个优秀的男人即将为她大打出手、争风吃醋,啦啦啦……

但是但是,抢亲的帅哥,是不是拉错人了?

帅哥拉着言煊已经到了门口,众人尚处于震惊中,竟无人去阻止。蓉灵撩起面纱,对着携手的二人的背影结结巴巴提醒,「那啥……我在这里……」

言煊回过头,嘴角抿得紧紧,却是弯成弧线憋得很辛苦。

然后那位帅哥也回过头,给了蓉灵一个明媚的微笑。她蓦然想起他是谁——方沛文,城里赫赫有名的光明正大出柜的玻璃方沛文,经常出现在娱乐版块头条的财经公子方沛文。

蓉灵昏过去了。

2

婚礼上,新郎被一个男人带走,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窘迫和尴尬。所以蓉灵昏过去了,怒极攻心昏过去了。

她打的是黄雀在后的主意。

既然这婚结不成,她怎么着也得占点便宜,对这私奔的一对善加利用?别说,这招挺管用,老太太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见到她的时候目光幽怨愧疚悔恨,说话垂首,声音颤抖,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蓉灵将大把时间投入她热爱的侦探事业。

一不小心,她就踩到猿粪,和她没结成婚的未婚夫相遇了。

凌乱的床单,房内男女氛围旖旎,言煊站在床边,身上未着寸缕,乌黑的短发汗水淋漓。

蓉灵看得痴掉了,准确来说,她是傻掉了。

没错,她是捉奸来着,但不是捉言煊,不巧走错门而已。她不晓得言煊有做这事不关门的习惯,直到言煊走到面前,胸膛逼近,她将将回过神。

「对……对不起……」她连忙道歉,「走错门,你们继续……」

女人做到她这份上委实不容易,言煊一时没弄清她意欲何为,只管抓住她的手腕,「说清楚,你怎么在这里?」

哟,不容易,教堂的匆匆一瞥他居然记住了她的大众脸。蓉灵好脾气地回答,「我路过。」末了,到底没忍住,偷觑里面春光一眼,小心翼翼问,「你攻还是受啊?」

言煊的脸色戏剧性变化,从僵硬到抽搐,一个字没蹦出来。

蓉灵瞅着他神色不悦,而她又不习惯在这种尴尬场景下对话,于是礼貌地退到门口,「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你们真的可以继续。」

按理说,事情照着这样的发展程序一点意外没有。她退出去,言煊关上门,在里面是继续嘿咻还是其他统统与她无关。但是,群众演员出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哗啦一下,三五七个大姑姨妈涌进来,指着言煊唾沫星子直飞溅。

这几个七大姑八大姨沈蓉灵都认识,是她为了坐实捉奸罪名请来的群众演员。她们演得格外卖力,见房门洞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露出精壮胳膊,而东家在门口理论,直以为就是目标人物,也不管沈蓉灵在一边嚎叫,「错了错了,不是他。」

言煊掀起床单裹在身上,床上的女人更是窘得躲到窗帘后面。场面已经不是沈蓉灵可以控制,八婆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保安,保安。」言煊按下对讲机,怒不可遏,「进来一群疯子,快将她们赶出去。」刚刚讲完,对讲机就被挤掉在地上,被许多只脚踩过。

蓉灵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她们也走错房间了。」

但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讨伐声中,她原想趁着混乱溜出去,不知谁忽然聪明起来,发现了言煊的身份,「这不是在婚礼上,和方沛文走掉的那个言家大少爷吗?」

随之曝光的是蓉灵的身份,「咦,她不是那个新娘子吗?」

差点忘记,她和言煊的破事闹得满城风雨,是夫人太太们茶余饭后的最佳话题,听说还在上流八卦周刊上占了一个小小版面。

沈蓉灵被推搡着推到言煊面前,她直起胳膊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有人在她的耳边说:「沈小姐,这个男人不仅搞男人还搞女人,让你在婚礼上丢尽颜面,不能轻易饶过。」

又有人插话,「对对对,不给他点教训瞧瞧,他就不知道女人的厉害。」

嗡嗡嗡,怪不得人说三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现在这一屋子何止五百只鸭子?沈蓉灵微弱地和大家解释,「谢谢各位的好意,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然后,沈蓉灵的手中多了一把水果刀。然后谁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她本来离言煊已经够近,这一推之下显然很有目的性,为了不变成杀人凶手,沈蓉灵的手腕机灵地向下偏去,言煊下意识捂住下体。

「咔嚓」,手起刀落,一截血淋淋的东西掉在地毯上。

这血淋淋的东西是什么,蓉灵很清楚,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她怕言煊一个激动把她掐死。

如果言煊不是晕血,应该已经扑上来了。趁着言煊昏过去,趁着鲜血刺激了人群,趁着这股骚乱,蓉灵悄悄地爬出去了。她想用走来着,但腿软走不动了。

长子啊,言煊是家里的长子嫡孙啊,估计整个言家都不会放过她了。

3

后来的有一天,在报纸上读到这件事的方沛文致电言煊,「那么多女人面前,你怎么有勇气一丝不挂地站立?」

言煊说:「你不知道沈蓉灵当时见到我没有穿衣服的副表情,特别特别可爱。我没有立即穿衣服是想逗逗她来着,谁知道忽然就进来了那么多女人。」

这是后话。自知闯下大祸的沈蓉灵给老太太打电话,「亲妈,你要救我,我干了件坏事。」

她长这么大从没让老太太省心过,老太太没放在心上,「至于这样吗?只要不是断子绝孙的坏事,亲妈给你摆平。」

「还真是断子绝孙的事。」

此后,给老太太打电话成为沈蓉灵一辈子后悔的事情。她一定不是老太太亲生,哪里是亲妈,整个一后妈!

沈蓉灵从来不知道她妈有大义灭亲的品德,老太太将她五花大绑、背上插根树枝,冒充负荆请罪踹进了言煊的病房。

把她和言煊单独放在一个病房会死人的啊,何况整个五楼就住了言煊一个人,喊救命都不会有人听见。

「亲妈啊,做人不能这样,至少把我的绳子解开……」她顶门上卖力挠着,背脊忽然阵阵发凉。

她一点点回过头,言煊离她仅几寸距离。他的皮肤真好啊,离得这么近一点儿毛孔没有,唇红齿白越看越有太监的潜质。

太监?

沈蓉灵一个机灵清醒了,看清言煊整个的面部表情——愤怒!愤怒!还是愤怒!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这孩子真是,伤口刚好就下床了。

言煊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猛然喝道:「你看什么?」

不能看不能看,他正是敏感时期。蓉灵迅速调整眼神,「我看言少近来越发英俊了,呵,呵,呵……」

「你说——」言煊绕着她打转,似乎很欣赏她双手缚在一起的姿势,「你对我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该怎么平息我的心头之恨?」

「其实我收藏了一本《葵花宝典》。」她言之凿凿,「如果你想要,我忍痛割爱。」

言煊好一会儿才能消化她话中的意思,唇线紧绷,恍然大悟似的。然后他偏过头去,蓉灵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半晌他正视她,一脸严肃,「我和方沛文的事,你知道吧?」

蓉灵觉得这正是博取同情分的大好时间,眼光泪光闪闪,「知道,他在我们的婚礼上把你带走了,让我成为笑柄。」

「谁问你这个。」他大约觉得这件事上对不住她,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最近我和方沛文吵架,他赌气去了承州岛。」

赌气……蓉灵也跟着咳嗽,「呵,呵,所……所以呢……」

「我想去承州岛。」

「那你去啊。」说不定方沛文知道言煊身上少了个零件,高兴还来不及呢,言煊自此就是永远的受了。

她自顾想得风生水起,言煊冷不丁冒出,「你陪我去。」

大惊失色,「为嘛?」

言煊忽然有了种占上风的气势,闲闲扯淡,「不想让他认为我是为了他去的。」

他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斜睨沈蓉灵,「不陪我去也可以,赔我——」

「我没有。」她抢白,「我没长那个。」

言煊又开始咳嗽了,像是被自己口水呛到。沈蓉灵思想向后,和他去一趟承州岛抵人家一条命根子,似乎她占了便宜。她道:「哟,我没说不陪你去,当烟雾弹什么的我最拿手了。」

为了显示对她答案的满意,言煊大人大量给她松绑。他不是在她身后解绳子,而是站在她身前,双手绕着她的肩膀去解那绳结,看上去特像把她抱在怀里。

老太太系了个死结,言煊解了半天没解开来,她在他胸前呼吸不畅,闷闷问:「好了没?」

「别催我,越催我越解不开来。」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一玻璃这副姿势没啥影响,她可是一个正值灌溉的年纪,闻着这伪男身上的气息,默默地脸红心跳不成问题,关键她还口干舌燥。多悲催,她现在就是兽性大发,言煊也力不从心……

唉……

4

承州岛是度假胜地,她和言煊飞到岛上时,大大小小的旅馆都被订下了。好不容易重价抢下一个标准间,尼玛啊,只有一张床。不过念在言煊和她虽然生理结构不同,但心理上是差不多的,她半推半就允了两人同住。

其实轮不到她做主,她是看言煊意思行事。他越是不注重男女之防,她越相信他是「姐妹」。沈蓉灵不是不惋惜的,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男人,华丽丽走上了不归路,到底为的是哪般?

如果那时方沛文晚了一步,她说不定就和言煊结成夫妻。可惜,可惜……

沈蓉灵在梦中继续婚礼仪式,然后是洞房花烛。梦做到这个程序的时候,她忽然坐起来,尖叫一声,「扑通」翻到地上。言煊在她边上听到声响,开了灯睡眼惺忪问:「怎么了?」

「你你你……48小时黄金时间,你是不是接上了?」这样一想,沈蓉灵觉得孤男寡女似乎危险了。

他一定没睡醒,下意识点头,「是啊,接上了。」

他这一点头,沈蓉灵觉得自己是和一个男人睡了。屁股在地上蹭啊蹭啊,蹭到离了言煊一段距离,她嘿嘿嘿笑说:「既然你都接上了,说明我没对你造成什么损失,你介不介意我明天打道回府?」

她其实挺担心和言煊处久了,她是个容易日久生情的孩纸,尤其对着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小伙子。这感觉就像她把一男人瞅上眼了,剥了衣服一看,哟,这家伙女扮男装来着。

言煊生气了,大约气她出尔反尔。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下床把她揪起来,往床上一扔,然后自个儿就覆上来。她抿住唇,大气不敢出,但到底关心地说了句,「小心伤口裂开。」

「我呢,接是接上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好用?」言煊在笑,她觉着笑得特阴险,「要不,你让我试一下?」

「呃……医生应该告诉过你三个月内不得擅自使用。」

「这停用的三个月就是你对我造成的损失。」

「那个……」沈蓉灵被他压着说话气息也重起来,「你身体……」后面声音渐渐微弱,一切致使言煊不愉快的言论她都能敏感捕捉,然后自动消音。

言煊把头埋在她颈间笑,笑得身子一颤一颤。末了,他在她鼻尖轻轻一吻,身子翻到旁边,「沈蓉灵,你真是可爱。」

瞧,一点希望没有,男人说女人可爱等于没有兴趣。他闭了眼说:「睡觉。」但手一点没有从她身上挪开的意思。

他进入梦乡也快,一会儿功夫沈蓉灵就听到他的呼吸趋近平和。但是她睡不着,眼珠子下瞟,她说:「言煊言煊,你是不是把我当姐们了就这样睡了?」

他动了动身子,似乎将她搂得紧了一些,沈蓉灵继续说:「我也不是反对你这样睡,但你能不能手挪开,你放在我胸部上了。」

言煊没有动静,她就知道说了白说。

这样半睡半醒到第二日,她因为没法翻身屁股都麻了,眼袋大到可以盛汤。

和言煊躺在沙滩上时,她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难怪人们喜欢承州岛,蓝天白云海浪沙滩,令人神清气爽啊。言煊说是在承州岛找方沛文,不过她瞧着似乎一点动静没有,居然有闲情逸致和她在太阳伞底下磕牙。

说不定是个借口,再玻璃他也是个男人,被她咔嚓了一下,心里盘算着将她弄到岛上杀人泄愤。

沈蓉灵一边睡觉一边根据自己的猜测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梦,依稀听到言煊在耳边说买果汁云云的。她被海浪声惊醒,扭头看到言煊的躺椅空了出来,椅子上放了一个八音盒。

5

有那么一瞬间,沈蓉灵想八音盒是否言煊买来送她的。所以说,沈蓉灵是个乐观主义者。她这辈子就没走运过,要不怎么发生婚礼上那种挫事?她瞧着言煊不在左右,偷偷将那八音盒打开。

下一秒就听到言煊的一声大吼,「不要打开。」

要不要这么戏剧?非等她开了盒子才冒出来警告她,已经晚了,她没听到音乐声,只听到「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眼前炸开。

都是爱情惹的祸。

言煊确实是不同意和沈蓉灵结婚的,方沛文当初为了逃婚假装GAY的方法非常管用,一劳永逸,便传给了言煊。两男大闹礼堂,言煊如愿被归为方沛文的同类,计划空前成功。

但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

方沛文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欠下许多风流债。所以,在方沛文拿言煊做挡箭牌,时不时放出消息说最爱的是言煊后,言煊成了很多女人的情敌。

刚开始言煊没当回事,顶多收收恐吓短信,车子时不时出现刮痕。直到沈蓉灵这迷糊蛋制造的那场混乱的到来,有人想趁着混乱假借沈蓉灵之手置他于死地,他意识到危险。

他和方沛文一前一后到承州岛,便是为了引那人出来。沈蓉灵不算意外,他是打算好好惩戒她来着,小妮子将他一截中指削断,怎么着也得在他跟前让他折腾一番!

沈蓉灵伤了眼睛,听言煊说这些的时候,没看到言煊一脸的紧张和担忧。八音盒里好在不是炸药,不然她连命都没有了,也不是硫酸,毁容也谈不上。不过一盒子石灰粉喷在脸上,不好好清洗和护理,失明不是不可能的。

「我说,你是不是拿我当盾牌来着,想着万一有危险把我丢上前?」

言煊确实愧疚,没想将她置于危险之上,轻拍她的后脑勺想了想道:「所以,我想送你回去。」

「那可不行。」她一下从床上弹起,「不把这人找出来我死不瞑目。」

「乌鸦嘴。」言煊哭笑不得。

这三个字说完沈蓉灵忽然安静下来,虽眼上裹着纱布看不见,但竖起耳朵听了听呢喃说:「我怎么觉着……你一下子就男人起来……」

「……」

「你那啥……小兄弟一直在啊,干嘛引我误入歧途啊?」真是眼拙,一直没有注意他指头包扎着。

言煊几乎笑抽筋,「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是你自己一个劲儿往那方面想。」

「放屁,你有在暗示我。」

「我一直说的是我的中指。」他淡淡说,语气不知不觉危险起来,「沈蓉灵,你很嚣张啊,难不成觉得割断中指罪名比较轻?」

她反应很快,立刻陪笑,摸索着大力拍言煊的肩膀,「没有啦,我依然处于深深的悔恨中。不过,我很高兴,你既不是太监也不是GAY,哈哈哈……」

沈蓉灵独自笑了一阵,意外的是没听到言煊出声。她有些害怕,当一个人处在黑暗中总归缺乏些安全感。她不自然地舔了舔唇,身子前倾,「言煊,你在吗?」

「我在想一个问题。」他说。

「什么?」原来在装深思,她一时放下心来。

「这样你会不会更高兴?」

言煊说着,在她尚处于迷茫阶段,他的唇出其不意地覆上来,软软的,肉肉的。她连闭眼都不用,一边傻傻地任他吻一边臭屁地想——怪不得之前她感觉到一股深情凝望的视线……

6

那个人,言煊心中不是没有底的,清方集团年轻的总裁乐正瑶疯狂喜欢方沛文,是圈子里中公开的秘密。

这个女人年纪轻轻便当上总裁,估计心理有些扭曲,偏激执拗,从各方面推测十有八九便是她。不是什么水果刀都可以一刀将人的指头截断,言煊查过,那把削铁如泥的凶刀曾在拍卖会上被乐正瑶拍得。

沈蓉灵对这个结果感到诧异,乐正瑶她有缘见过一面,依稀有些印象,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她对方沛文的魅力表示怀疑,「乐正瑶知道他是GAY依然义无反顾,方沛文当真如此尤物吗?」

言煊第一次听人用「尤物」形容方沛文,没忍住「嗤」地笑出来,「也许比起我有些差距。」

沈蓉灵嗤之以鼻。

她眼上的纱布换了几拨,比前些日子薄了一点,隔着纱布模模糊糊能看到言煊的脸。她讨好地凑上前,「你之前说约了乐正瑶见面,是准备带我一起去吧?」

这种三八场面,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抢另一个男人的谈判神马的她最爱了。

言煊瞥她一眼,「洗洗睡吧。」

「……」

言煊没有告诉沈蓉灵,乐正瑶这种人约是约不到的。在承州岛,乐正瑶是秘密跟踪前来,哪能轻易曝光?

他打算和方沛文演一出亲密戏引她出来,别看乐正瑶在商界战无不胜,有铁血美人的称号,其实最经不起激了,方沛文是他的软肋。

沈蓉灵也没有告诉言煊,她会乖乖听话才怪,好歹眼睛能看到光影,她趁言煊走后悄悄摸出了医院。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对方位的辨别能力,她迷路了。

只得给言煊打电话,「打扰了,我迷路了?」

她没头没脑一句言煊没听明白,「在医院也能迷路?」

「呵,呵呵,显然我不在医院啦。」

她听到言煊在那头咒骂开来,吐了吐舌头,这下乖乖呆在原地等他过来。言煊一路找过来,在路边看到她,停了车上去对她一顿臭骂。

沈蓉灵低着头,全盘接收,但统统左耳进右耳出。

等言煊骂够了,她说,「其实,我是想到一个重要的线索,特意巴巴跑来告诉你。」

他才不会信,「看不见就好好在医院睡觉,白白叫人担心。」

「一个人睡觉很无聊嘛。」她缠上去,嘿嘿笑,「我是真的想到重要线索,你记不记得我捉奸那日和你上床的那个女人?」

「不记得。」

沈蓉灵大呼,「哇靠,这你都不记得,你可是上了人家耶,我那时还想你是不是男女通吃咧。」

「咳咳,」言煊说,「那个……是在酒吧偶然碰到的,她向我示好,所以就……咳咳……现在我连她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你——好滥情。人家看不见已够没有安全感,你还说这种让我更没有安全感的话,我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把终身托付给你。」沈蓉灵失望叹气。

「不是喜欢我吗?」他说得理所当然。

沈蓉灵哼道:「喜欢是另一回事,你没见过有情人不得眷属的多了去了——唔——」

丫当街就吻了她,完事之后言煊问,「现在有没有安全感了?」

沈蓉灵想,这家伙,吻技如此高超,一定吻过很多女人。

于是她摇了摇头:「安全指数更低了。」最好来个深情表白至死不渝什么的。

言煊白她一眼,「不是说有重要线索告诉我的吗?」

呀呀呀,差点忘记,沈蓉灵一拍大腿,当然拍的是言煊的大腿,「和你上床的那个女人就是乐正瑶。」

言煊意味深长道:「那种混乱的场面你还有功夫看到她长什么样。」

「哎呀,人家关心你嘛,好歹你是我未过门的男人。」

沈蓉灵有两种分析。

第一,乐正瑶深爱着方沛文,因为觉得抢不过一个男人,大失面子,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她勾引了心爱男人的男人。

第二,在警告言煊的过程中,她被言煊吸引了,所以打算牺牲自己将言煊导回正途。

言煊听完说:「其实你是小说书看多了吧?」

某女故作羞答答状,「你已经喜欢我到开始调查我的喜好了吗?」

「沈蓉灵。」

「有!」

「几岁开始这么厚脸皮的?」

「……」

7

言煊曾经说,沈蓉灵出现的地方总不会发生好事。他说对了,因为沈蓉灵的半路杀出,耽误了言煊和方沛文的计划。

原是准备方沛文在甜品店里等言煊上场,演一出恩爱戏码诱乐正瑶出现,然后来一场推心置腹的谈判,和她解释这件事。给言煊带来这么多麻烦是方沛文没有想到的,他期望速速解决这件事,省得言煊三天两头有生命危险。

他笃定乐正瑶定在附近看着他,乐正瑶虽说喜欢疯狂他,却来没有明目张胆与他表白过。她反而很神秘,她虽然赫赫有名,见过她的人却不多。

乐正瑶喜欢在一个角落凝视他,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男人的第七感觉。

言煊强行把沈蓉灵塞进车里送回医院,她揪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隔着纱布抛一个媚眼,「亲爱的,留下来陪我。」

他开始怀疑了,「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让我去和方沛文汇合?」

沈蓉灵有一个优点,被发现意图认错态度良好,「是的。我害怕,乐正瑶是个多危险的人啊,你没看八卦杂志,她曾经一言不合把自己的妹妹推下游泳池。万一她看到你和方沛文在那里你侬我侬,一个脑子不清爽给你一枪,你说你哪里哭去?」

「我和方沛文都有练过散打和跆拳道。」

「放屁,还不是被我割断指头。」

「……」

「不如这样。」沈蓉灵出馊主意,「你和我来上演恩爱戏码,指不定乐正瑶觉得你移情别恋对她没有了威胁,自然就放过你了。」

也不完全算馊主意,言煊有一丝动摇,正迟疑着方沛文的电话打过来,摁下接听键就是方沛文的救命声,「救命——」然后手机就断了线,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言煊脸色大变,一看手表约定时间已过,不知方沛文出了什么事,当下跟沈蓉灵喝了句「给我安分呆着」就出了医院。

他前脚刚上车,沈蓉灵后脚就跟着爬上副驾驶。他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你真的看不见吗,跟上来的速度这样快?」

沈蓉灵得意说:「虽然看不见,可我闻得到你的味道,听得到你的呼吸声。」

「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煽情的话。」

再送她上去已经来不及,保不准她自己溜出来他更不放心。言煊一路上拉着沈蓉灵的手,根据甜品店老板的描述,找到酒店,再根据前台小姐的说辞找到某个房间。敲了一下门就等不及想破门而入,那门倒是开了。

开门的是乐正瑶。

这情况有些熟悉,她裹着浴巾,而方沛文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一副被侵犯了的样子。言煊下意识挡住沈蓉灵的眼睛,后一想她看不见方放下手来。

沈蓉灵模糊看到一个身躯,不住拉着言煊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乐正瑶看着言煊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语塞,觉得此时走开似乎不道义,但又不知如何处理眼前情况。忽然想起那一天酒店房门没关上,沈蓉灵走进来的场面,不禁微微一笑道:「对不起,你们继续。」

「喂喂,到底是谁和谁?」听到自己的台词,沈蓉灵顿时明白大概,但看不清两个当事人的尊容,心中好奇难耐,揪住言煊问个清楚,「描述一下,喂,描述一下嘛?」

在言煊将她拖走的时候,她的声音还在走廊里持续回荡……荡……

尾声

沈蓉灵的分析有一点是对的,乐正瑶确实想将言煊引回正途。这样言煊重新喜欢女人后,便不会再和方沛文纠缠在一起,这是她的第一方案。

第二方案是,如果言煊冥顽不灵便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完事后她见言煊对她兴趣不大,便觉得没有了把握,暗中指示早以买通的杀手对言煊下手。

没想到沈蓉灵闯了进来,这个杀手很聪明,懂得借刀杀人。然后便有了沈蓉灵手中多了把刀,又被狠狠推了一把的故事。

所以总的结论是,这乐正瑶果然心理有些扭曲。

所以,沈蓉灵仍然觉得言煊的处境很危险。虽说失身后的方沛文和乐正瑶解释了自己并不喜欢言煊,只是帮他一个忙逃婚。但是因为方沛文没有曝光自己假装GAY的事,也没有明确表示对乐正瑶的……咳咳,归顺……

乐正瑶对他的话不是完全尽信,存着他为了保护言煊才出此计策的心思。

哎,言煊的处境依然堪忧啊。

想来想去,只有先下手为强,彻底让乐正瑶放心。

结婚!对,和言煊结婚!就让她和言煊结婚来终结这段悲惨的过往。

于是沈蓉灵和言煊结婚了,没有人来抢亲的婚礼一点不精彩,没有什么好说的。比较精彩的是洞房花烛夜,沈蓉灵被折腾得三天下不了床。

她从来不知道言煊如此勇猛,后来老太太来看她的时候说:「言煊还可以用吧,我担心他那接上去的部分不如以前灵活,给你们的酒中下了点料。」她很八卦地大力拍女儿的肩膀,「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沈蓉灵咬牙切齿,「你到底加了多少料?」

「没多少啦,三个人的分量啦。」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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