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斩了挡路的女人之后，秋色提着剑顺着街道继续往前。
总归是在这隆京里走，她不怕找不到陈国公府，再者，她要杀的人还多着。
顺着街道走了大约一刻钟，身后的喧哗早已被抛之脑后，虽还有人跟着她，但秋色并不放在眼里，她提着剑，身边穿行的人已经换了许多张面孔。
这条街走到一半，她停下脚步。
灵玉蹲在观察屏幕里，见她停下步子，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这身体可是庄清绮的，只有那把剑是秋色自己的道器，秋色虽修无情道，可这身体不是她的，没有那份修为，要真惹出什么万箭穿心之类的大场景，她不一定能躲得过去。
最惨烈的是，他们完蛋之后这个世界也会完蛋，秋色本体杀伤力很高，且从来不讲什么道理，堪称大宇宙里最最冷酷的小姐姐。
所以灵玉一丁点儿都不敢放松。
好在秋色虽然停下脚步，但她没有想杀人的想法，只看向了街道边的小摊。
小摊子上搭了个简陋的遮蔽架子，上面摆了一些糕点，做糕点的应是个巧手，小糕点捏成了许多动物形状，栩栩如生，隐隐约约透着淡淡香甜气味，想来味道应该很不错。
正巧，秋色除了杀人之外，唯一一点额外的爱好，便是喜甜。
朝那小摊子望了一眼，她迈步过去。
摊子的主人是个年迈的老汉和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们并不认识庄清绮，见她提着剑过来，也只微微一愣，那小姑娘嘴甜道：“姑娘想买哪种糕点，可以先试吃几块，我家的糕点味道可好了。”
秋色没理会她，只自顾自捻起一块小兔子形状的糕点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在灵玉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秋色虽然噬甜，但并不是什么甜的都吃，这糕点能让她吞下，说明做得确实不错。
他长长松了口气。
秋色则随手从头上拔下庄清绮唯剩的一支金簪丢在小摊上，然后在小姑娘目瞪口呆的视线里，把她摊子上已经用油纸包好的糕点全都收拢起来，用她桌上的宽大布巾包好，打成包裹，背在背后。
小姑娘着实惊讶了好一会儿，这才急忙说：“姑、姑娘，值不了这么多钱的。”
她指的是那支金簪。
秋色没理会她，只自顾自的打好包，准备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远，迎面走来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其中一个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最后看着那小姑娘。
“李老头，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孙女儿？”
那小姑娘连忙拦在自己爷爷面前，却还急着道：“这位姑娘是客人，你们不要胡来！”
“哈哈哈哈哈，臭□□！你当爷几个开善堂的？连本带利五百两，今天不拿出来，爷现在就将你卖到思春阁去！”
男人说着话便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
灵玉在观察空间里长长一叹，伸手挡了眼睛。
只一会儿，他放下手再看时便已看见画面里满地的血腥了。
别说那小姑娘，便是周围的行人都吓得四处逃窜，鲜红的血染透了原本放糕点的小架子。
秋色踩着这几具挡了她路的尸体，身背装着糕点的包裹，平静的走回街道中央，准备继续循着原来方向前行。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她抬头，隔着混乱人群，遥遥对上一双眼。
那双眼的主人骑着高头大马，容颜俊美，立在街道那头。周围人群混乱，他脸上却没丝毫动容，只静静看她。
秋色和他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随手甩去剑刃上残血，迈步往前。
那一眼于她只是随意一瞥，和看见路边的小石头没什么两样。
那看着她的男人却皱了眉，侧头问身边侍从：“你确定这是庄清绮？我那与人私通的未婚妻？”
方才那一眼，冷得像是冰川上的积雪，那种目光，沉静、锐利、冷漠，根本不是一个世家女子会有的目光，更别提那一手连他都望尘莫及的剑术，虽然不见半点内力，可她挥剑而起的时候，手腕不曾有分毫颤抖。他可不知道原来庄家教女儿还会教她们剑术。
而且······
林景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
庄家嫡女居然在街头小摊子上买那种模样幼稚的小糕点？
之后又毫不犹豫一剑杀人，令人身首异处无丝毫波澜，这种感觉令人非常矛盾。
若这女人真是庄清绮，那陈黎得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男人，才能让这样的女子为之倾心不顾一切？
林景微微眯了眯眼眸，看着秋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唇角绽开一丝冷笑来。
“走，别人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总该断他一只手不是？否则岂不教人看轻？”
他冷笑一声，调转马头往陈国公府而去。
而此时，秋色还并不知道其实陈国公府原来在她行走的反方向。
她只静静走着，无视了周围所有明里暗里跟着的视线，偶尔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一包糕点吃。
但即便是吃着这么可爱模样的小兔子糕点，她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若不是灵玉知道她喜爱，大概也要以为她在嚼蜡了。
周围跟着她的人很杂，有庄家的，将军府的，甚至有陈国公府的人，庄清绮逃婚与人私通这事闹得很大，起码在隆京几乎无人不知，因此各方势力都派了人盯着她。
秋色无视了这些目光，顺着这条街道走到尽头，随意走进了一条小巷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太好，才刚拐了个弯，隔绝了外面街道的喧哗，便见有人从巷子里奋力冲出，而后倒在她脚下。
再之后是一群黑巾覆面的刺客，露出的眼冷漠而又狠厉。
这倒下的人满身鲜血，勉强抬起头来，还没说话，便见秋色已迈步往前，手中剑横空，剑刃飞快划过虚空，掠过他的头顶。
他只看见女子纤细脖颈和那一点淡如芳菲的唇，乌云堆砌的发从空中逶迤而过，秀美而又温柔。
但她的剑光如雪，眼眸似一点寒星。
那片她着于身上的白仿佛流动的云朵，却弥漫出惊人的杀意来。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有些昏暗的小巷子里只剩下满地的尸体，皆是身首异处。尸体断口处溪水般流动的血液很快将地面染红。
席归云跌坐在地上，手掌撑着地，呆呆看着面前女子收剑于侧，姿态淡然甩去剑刃上一滴血。
她发髻上无半点装饰，鬓发甚至有些散乱，眉目生得秀美，可那双眼，仿佛夜深里最静的天空，壮阔，寂静，无波无澜。
杀完了挡路人，秋色不曾给予他半个目光，只跨过满地尸体继续前行。
席归云呆呆看着，心如擂鼓，直到她走出好几步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忍着伤势朝她踉跄跑去。
“姑娘——”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那一片飘过的衣角，仿佛抓住他许多年前就已不再奢望的光明。
只灵玉心惊胆战的看着，生怕他真抓住了秋色的衣角，然后被秋色一剑断手。
但显然身受重伤的席归云没有这个力气，只能看着那片衣角快速从他手中飘过，而他眼前一黑，单膝跪地，只觉四肢俱凉。
他终究失血过多了。
秋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拐，消失在昏暗的转角处。
席归云眼神黯淡下来，咳出几口血沫，只手撑地，抵抗着来自身体深处漫上来的黑暗。
灰暗角落中掠出几道人影，停在席归云身边，单膝跪下，为首的人声音显得非常恭敬。
“殿下。”
席归云望着秋色离开的方向，淡漠问他：“她是什么人？”
那单膝跪着的人似乎也顿了顿，这才快速道：“殿下，这是庄家嫡女庄清绮，原本公子曦欲护她一命，但不知为何，她竟离开了丞相府。”
“庄清绮······”
席归云想起那如云剑光，女子秀美容颜仿佛刀刃上开出来的花，惊艳、孤绝。
可这样的人，居然是庄清绮？与陈国公世子私通的庄清绮？
他忍不住皱眉，只觉得打心底里厌恶陈黎此人，连带着陈国公府也看不顺眼。
微微思索，他道：“派人跟着她，若是有什么事，立刻来报。”
“是。”
席归云目光冷了冷，继续慢条斯理道：“顺便把那些盯着的眼睛挖了，堂堂几个百年世家，为难一个女子成什么体统？”
跪着的属下有些惊讶，却还是低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们即刻起身掠出，只留下席归云一人在此。而他脸上神情动了动，立刻流露出微微恐惧惊慌来，大步朝巷口踉跄而去。
“救命——”
有些喑哑的声音突然在巷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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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隆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身份低微的八皇子在闹市被人刺杀，庄家二小姐被自家与人私通的姐姐当街斩下头颅，据说当时血飙得有几米远。
这传闻漫开之时，还有许多人只当笑话来听，没有人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女能有斩下亲妹妹头颅的能力，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传闻蔓延之时，秋色已经穿过了曲折的小巷，走到了陈国公府在的那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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