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黄雀

只有一个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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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刚才更加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白一彦在大厅里换了鞋 穿着长靴 慢慢踏过走廊 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气味一下子浓郁起来 漫开在走廊里 就是清河刚才闻到的味道。不过 不是铁锈味 而是——血的味道。

昏暗的浴室里 安静地只有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顺着发黄的地砖缓缓淌到门口 流进了开槽的砖洞里。

一道道暗红的血迹 混着新鲜刚流出的 在地上斑斑驳驳。浴缸里的水也满了 被血液染出透明的浅红色。

他按下了灯的开光 狭小的空间一下子亮起来。原本昏迷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也因为这刺眼的亮光而难受地睁开眼睛。

白一彦俯下-身 修长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醒了 睡得怎么样?”

他的手脚还被捆着 嘴上封了黑色的胶布 只能惊恐地睁着双眼睛 双脚死命在地上挣扎 想逃到角落里 只想离他远一点 仿佛眼前人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而是什么修罗恶鬼。

白一彦也不勉强 就任他一直缩到角落里 拍了一下手背垂在膝盖处 眉眼弯弯地笑着 似乎看着个任性的孩子。

“你怕什么?你我无冤无仇 我抓你来 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一会儿我撕开你嘴上的胶布 你不能叫 同意的话 现在就眨眨眼。”

男人死命睁着眼睛 拼命地开合了几下。

白一彦笑了 “不用这么大幅度 我看得到。”

说完 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

男人动了动嘴唇 舒缓了一下麻木的嘴唇 神经还是紧绷着 仿佛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从台北远道而来 原本以为这是一次轻松的任务 出来的时候 他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 顺便泡上几个水嫩的妞 想不到会在路上碰上这种事情。

他是在兰江三闸口的一艘游艇上被抓的 当时内部正在举行一次拍卖会。他用十万台币拍下了一个内地的少女 包下了一个高级vip包厢 正打算好好享用 脑子一昏就晕了过去。昏迷前 他只喝过一杯那少女递给他的果汁。

之后就被这个少年带到了这里。

“看来 你也清醒地差不多了。那么 我们就开始吧。”白一彦起身坐到浴缸边上 伸出脚尖 勾着他的下巴慢慢抬起来 “你是从台北来的?”

男人点点头。

“李一雄的人?”

“是。”

“货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男人脸色惨白。

“好好合作 我不想动粗。”他温声道 双手交叠 轻轻盖到膝上。

男人嗫嚅着嘴唇 “我……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我……”

白一彦低头叹了口气 猛然一脚踹翻了他 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碾了碾。黑色的军用长靴 脚底的锯齿形纹路在他脸上踩出深深的痕迹 疼地他的脸皮火辣辣的 像被刀割着一样。

男人本能地在地上挣了挣 像条溺水的鱼一样 却只是徒劳无功。他的力气 还比不上这少年的一丝一毫。

“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 台北、云南、缅甸 三线两接 这是你们一向的交易路线 我都知道地差不多了。现在问你 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 你要是说了 我就留你一个全尸 你要是不坦白 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送给隔壁卖肉的刘大婶包饺子。我不会让你死 我会每天给你止血 在你伤口上新长出来的嫩肉上割 一刀一刀慢慢地割 反正我不急。”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两条腿不断地颤动 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这么漂亮的一张嘴 怎么会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一股骚臭味顿时冒出。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脚渗出来。

白一彦忙收了脚 退到一边 “考虑清楚了没?”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 说了个地址。

白一彦静静听完 在他恐惧的眼神里 用保鲜膜把他的头裹了一层又一层。快速处理一下 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小河两旁是高于水面两米左右的平台 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了半人高、做成廊下朝里的一排椅子。

脚下的青石板踏起来没有声音。

傍晚的时候 天边一片云霞烂漫 像燃了血的锦缎 和小镇后方连绵的群山交接覆压 慢慢消失在天际线处。

小巷深处的拐角处有个偏僻的旅馆 敞开的大门 两个店员坐在门槛上剔牙 老板打着哈欠 在柜台上倒着这地方特色的药酒。大厅里三三两两坐着些人 围着老旧的八仙桌 还有几个衣着暴露、到处揽客的妓-女。

穿过重重人海 越过几个想上来搭讪的女人 白一彦提着黑色的箱子径直上了楼。

二楼。

207室。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 抬起手指叩了两下。

等了很久 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矮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他 尖鼻子 小眼睛 一脸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时 手还警惕地按在门上。

“我是台北来的 来取约定的货。”

矮个男人像猫头鹰一样四处一望 压低声音道 “进来!”

白一彦信步进了房间。

一间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 泛黄的墙纸 金红二色的地砖 除了边角处靠墙的一架床就是中间一张可以收起边角的黄色四角桌。

矮个男人给他拉了座位 “自己座。”

白一彦把位子推了回去 回头对他笑了笑 “谈事情的时候 我不喜欢坐着。”

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叼在嘴里 回头到右边的小厨房给他倒了杯咖啡 “啪”地一声放在他面前 “小子 你几岁了?”

“这个很重要吗?”

有只白色的波斯猫从厨房蹿了出来 循着香味攀上了桌子 闻了一下咖啡杯 掉头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彦勾住杯环抬起来 在鼻息下放了一瞬 低头抿了一口。

“雄哥让你来的?”矮个男人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灌了一大口。

“让我来取货。”

“钱呢?”

“急什么?以雄哥和高老大的关系 还在乎这点?”

“亲兄弟明算账 我们只是下面打手的。”矮个子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 你不会当真吧?”白一彦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个男人伸手要去摸 被他拉到自己面前 “货呢?”

矮个男人吐了烟 一脚踩灭在地上 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 也提着个同样的箱子出来 放在桌面上。

“数1、2、3 我们一起打开。”

白一彦笑着 “1、2、3——”

两个箱子一起打开 一个装满了一沓一沓的纸钞;另一个满满的都是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小塑料包。

白一彦用指尖戳破一个袋子 捻了点粉末在鼻下一嗅 轻轻弹去。他把箱子扣上 “那就后会有期。”

“就这么走了?”矮个子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白一彦回过头 笑道 “难道你还想留我过夜?”

“我不想留你过夜 最好把你埋到地下去。”

“你可真会开玩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还是认真的?”白一彦嗤笑了一声 “你不是疯了吧?”

矮个子男人道 “你就不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吗?”

白一彦脸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脚步踉跄了两下 倒退两步 横过箱子压在桌上 撑住快要倒下的身子。白净的额头渗出一点汗液 指尖微微颤抖 “为什么?难道你想黑吃黑?”

“高大哥可没教我这个 不过 我这货只给台北雄哥派来的人。你是哪面的人 坦白吧?”矮个子男人冷笑一声 把装着钱的箱子抬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咖啡里下了东西?”白一彦的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矮个子男人一边打开箱子 一边说道 “只怪里自己不够谨慎。出道的时候 你上面的人没教过你万事要小心谨慎吗?敲门为三声 两长一短 这是我们这边接头的惯例。”

“原来是这样。”

这声音到非常平静 完全没有被算计后的懊恼和悔恨。矮个子男人愣了一下 回头去看他 顿时大吃了一惊。

眼前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精神奕奕 脸色没有任何吃了药后的疲惫和虚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装钱的箱子里闪电般蹿出 狠狠撞在他的脑门上。头上一痛 他的身子已经麻痹着倒地。

白一彦踱到他面前 一手贴膝缓缓蹲下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矮个子男人口吐白沫 额头青筋暴突 双脚还在不停抽搐。

“是不是很难受 恨不得马上就去死?”白一彦笑了 唏嘘一声 弯着食指在地上有节奏地叩了几声 红色的影子从角落里游了回来 攀上了他的手 在他的手臂上缠绕了几圈。

矮个子男人努力抬起头 才看清——这是一条有着红黄条带状斑纹的眼镜蛇。

“早知道你们有这种伎俩了 那家伙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想必也不会告诉我实话 我就多准备了一点。”白一彦温柔地抚弄着蛇头 “这么浓的味道 连猫都闻了出来 难道我会闻不出吗?”

“你想怎么样?”

白一彦微微一笑 “要是杀了你 尸体恐怕不好处理。”

“那就放了我吧 我只是一个接头人 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喜欢留隐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杀了你以后 把你的尸体砌进水泥墙里 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操-你妈了个b 臭小子 干-你祖宗的!”矮个子男人疯狂地大骂起来 白一彦还是显得好脾气 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枕头 慢慢按住了他的头。

箱子里的钱被他一张一张点燃 灰烬也冲进了下水道里。

很快 室内就被恢复了原样。

没有人想得到 这里曾经死过一个毒贩 更不会有人想到 那个人的尸体还被安静地封在水泥墙里。

一段时间后 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 那时 他已经出境了。

在这之前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李一雄每次运货到缅甸交易 总会在云南和高老大的人转折接头。一方提供金钱 一方出货 一直都没有变过。他挖了这条线有段日子 才挑今天这个好日子下手。

出门的时候 白一彦把箱子里的货稀释又浓缩了一下 装进了牛奶瓶里 顺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点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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