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吱吱。”

阴冷的天宫地牢里 一只竹鼠背着沉甸甸的包裹 谨慎地绕过层层守卫 钻进了最里面的牢房。

岁祖月昏沉沉蜷缩在墙角 在衣摆轻拽间醒来。

“少司、少司......”

轻抓她衣摆摇动的竹鼠 有些哽咽。

岁祖月掀起眼睫 盯着妖鼠微愣 朝门外瞥了眼 伸手将妖鼠往身边一揽 遮住了身形 “不要命了 天宫地牢都敢擅闯。”

妖鼠扑簌簌落泪 卸下包裹 里面是些稀珍花果 可用来充饥。

“我来给少司送吃的 少司如今没了仙根 需食五谷杂粮 ”

竹鼠望着岁祖月衣衫上残留的血迹 红通着眼 泣声道

“都是那花妖......”

“她全族死了 关少司什么事!天君也是大坏蛋 他竟然不信少司 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是少司所为......他现在只宠爱臭花妖 他还想立她为后!他们狠心抽了少司的仙根 他们都是大坏蛋......呜、呜哇 我要去咬死他们!”

岁祖月沉默地抚了抚呜声痛哭的竹鼠。

这是她年少时救过的妖鼠 没想到最后 只有这小家伙 相信不是她所为。

不久前 她年少就相识的道侣 三生石上命定的姻缘 仙界新任天君邵昊谨。

冒出了个隐藏多年的白月光 一朵荷花妖。

白月光倒罢了。

他这个力排众议 放在心尖上给尽所有尊宠的花妖 不知怎的惹了祸端 一夜之间 族人、故土 突然惨遭屠戮 业火焚烧了七天七夜不灭。

花妖哭得撕心裂肺 为救族人 甚至闯进火中 险些被业火烧得魂飞魄散。

后来虽侥幸被救回条命 仙根却是毁了 一病不起。

真凶不知是谁 岁祖月成了最大嫌疑人。

谁都知晓 邵昊谨与她的关系。

老天君陨后 邵昊谨登上天君之位 执掌仙界 她是毫无争议 名正言顺的君后。

但那只花妖的出现 新天君对花妖的百般恩宠 千般呵护 让原本板上钉钉的事 变得不确定。

仙界君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多年心血 拱手让人 为他人做嫁衣 谁能甘心?

“我是岁祖月都咽不下这口气!何况她曾是神殿少司 区区一只花妖 抬抬手指就能灭了 哪能容忍对方在她面前蹦跶!”

这话说的有理。

岁祖月早年是飞扬跋扈 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刚得知邵昊谨有个白月光 她对他而言 不过是形势所迫 他实现野心的垫脚石 她想送人归西。

不过想送的不是花妖 是邵昊谨。

冤有头债有主。

但如今的邵昊谨 不是多年前 不受老天君待见 人人可欺的落魄君嗣。

仙界刚历了场浩劫 老天君以身祭天 换来了安宁 新天君有个三长两短 对仙界又是一场动荡。何况邵昊谨即位后 有紫瑞祥气护体 她还真无法奈何对方。

若以命相搏 为了他和那花妖不值。

岁祖月郁结了良久 当往日真心喂了狗 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什么君后之位 她又不稀罕。

那什劳子三生石 给她定的宿世姻缘 就这?

略!

可岁祖月还没来得及走 一口黑锅落在了头上。

花妖族人被无情屠戮 故土被残忍烧毁 事情闹大了 众说纷纭 都觉得是她。

仅是怀疑倒罢了 更要命的 所有证据指向了岁祖月。

岁祖月早年是神殿少司 负责守护凡界安宁 防止仙妖魔祸害人间。

她四处捉妖除魔 竖敌不少 好在故人也多。

即便铁证如山 也有人信她不是意气用事 残暴弑杀之人 甚至指出是花妖自导自演 毒计陷害。

结果花妖拖着重伤之躯 去问心镜 自证了清白 此事与她无关。

她完全不知。

花妖这一自证 问心镜前——

一朵羸弱的荷花 面对只剩残枝败叶的灰暗故土 绝望、痛苦、无助、害怕的真实心境 让支持岁祖月的好友们都哑了声。

花妖真是无辜的。

“别欺人太甚!”

霎时间 涌出大量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 口诛笔伐。

如山铁证早就摆在眼前 他们这些各界大人物 为了给真凶岁祖月脱罪 已仗势欺人 指责怀疑此祸中 本就最受伤害的小妖 逼人自证 还想如何?

把人逼死吗!

一夜之间 岁祖月的名声跌入深渊 “飞扬跋扈的恶女 ”“心狠手辣的妒后 ”“欺凌弱小的坠仙”......

而花妖从过往的被人嗤之以鼻 鸠占鹊巢 变成了天底下 最可怜无辜 惹人怜爱的花界孤女。

天宫里原本瞧不起她的宫人 对她充满了怜悯。

即便是岁祖月一些故人 经此一役 面对被他们逼得自证的花妖 都揣着几分愧疚 对其和颜悦色 再没了敌意和针对。

至于岁祖月 证据确凿 做出因一己之妒 残害无辜生灵的暴行 按理该受九十九道天雷 在雷罚下灰飞烟灭。

但她身份尊贵 没人敢做的太绝 说出要她偿命之言。

最终经过审判 将她天生天养 举世无双的绝佳仙根 赔给仙根受损的花妖 算是给那些枉死的花妖族人一个交代。

在外人看来 留岁祖月一条命 已是仁慈至极 但与仙家而言 没了仙根还不如杀了她。

地牢潮湿 冷风拂动掀起层层寒意 失去仙根的岁祖月 变得孱弱畏寒。

她在寒气中低咳 轻颤的身躯牵动了雪白左腕上的锁铐。

没了仙根 如今一条普通的镣铐 她都无力挣开。

岁祖月指尖嵌入掌心 不知想到什么 苦中作乐地扯起嘴角 带着点往日的肆意。

花妖没能得到她的仙根。

她曾经身为少司 敲打、诛杀过不少为祸凡间的仙魔妖 在仙魔妖三界 仇家诸多 不知是谁布的局 见缝插针陷害她。

证据确凿 她百口莫辩 无法自证清白 但想要她的仙根 痴人说梦。

被抓上处罚台行刑前 岁祖月自毁了仙根。

她的东西 宁愿毁了也不拱手让人。

不过她这举动 显然把邵昊谨惹恼了 能让白月光一扫病态 修为大进的仙根没了。

岁祖月被重新扔进了天牢 又关了些天。

她在里面的待遇 大打折扣 以前好歹身伴不夜明灯 有柔软的被褥 干净的石床休息 如今 只剩四周漆黑黑一片 底下干草垫着。

竹鼠环顾四下 发现牢里 比它在泥地里的房子都阴暗潮湿。

它忍不住挤起豆豆泪。

岁祖月自毁仙根之事 震惊仙界内外 这些时日 来向邵昊谨要人的不少 但情形不容乐观。

仙界势力早已盖过神殿、妖界 曾经能掰手腕的魔界 因老天君带领诸仙君殊死一战后 元气大伤。

邵昊谨这个新天君 隐隐有一统三界之威。

他铁了心 不顾众仙反对不放人 普天之下 还真无人能奈何他。

除非......

竹鼠握爪 像是下定了某大的决心 仰头悲愤道:“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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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着 我去白帝城求帝君来救你!”

去求谁?!

岁祖月吃果子的动作一顿 呛到喉间剧烈咳嗽起来 她咳得五脏六腑都在颤 由于过激 心头甚至有种咯血的涌动。

最后她咳的眼睛红了一圈 睫毛被润湿 望着竹鼠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幕落在妖鼠眼里 却是少司不敢相信的悲凉表现。

竹鼠扬起握爪 像是给祖月信心似的 振振有词。

“白城帝君虽在六道轮回之外 早断了七情六欲 只管天地 不管人间事。但他年少时 与少司相识 还与少司是青梅竹马。虽说沧海桑田 过了多年 但说不定 他念及往日情分 愿意出手相助 他若向天君施压......”

“好了 ”岁祖月及时打住。

她睫毛微掀 烟雨一般 透着浅灰色的眸子 含着难得的正色。

“他有他庇护苍生 规束众灵的使命 不可打扰 明白吗。”

竹鼠沮丧失落地点头 它哪里不知 那位年轻的帝君 神授天命 早已斩断一切因果 不会介入三界尘事 只是它走投无路 抱有一丝臆想罢了

门外地面映照的烛光摇曳 被风吹暗 岁祖月心口忽地疼的厉害 浑身发冷。

她轻呼口气 抚摸竹鼠脑袋 安抚道:“别担心 快回去吧 邵昊谨总不能关我一辈子 迟早得放我出去 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我的命。”

邵昊谨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纵使再心疼花妖 想为其报仇 也不会让她死在他手里。

就是不知 他还想关她多久。

其实......她也看不懂邵昊谨了 想起昨夜 岁祖月心头涌起一口血。

竹鼠走后 她呆坐在角落 干巴巴扯着左腕间的锁链。

狗日的。

有一半魔族血脉 堂堂天君 不会最后真入魔了吧。岁祖月蜷在角落 望着门外一条烛火缝隙 睫毛微垂。

竹鼠头顶有些微湿 外界下雨了吗。

*

细雨绵延 从夜空千丝万缕垂下。

邵昊谨负手立在殿前廊庑 远远注视着从地牢墙内钻出的妖鼠。

妖鼠包裹里的东西空了 出地牢后 没急着逃。

它靠墙埋着脑袋 看起来很伤心 爪子不住抹眼泪 独自呜呜哭耸个不停。

岁祖月身边 似乎从来不缺这样的。

尽管她本人有点没心没肺 但即便落在这种田地 依然有人为她前仆后继 奔走呼号。

他案前奏贴堆积如山 都是请他放人 想将失去仙根的岁祖月带走。

声名狼藉 只是戴罪之身的废仙 依旧多的是想要她的人 无论是爱是恨 都迫不及待地 想将这落难的稀罕人物带到身边 收入囊中。

邵昊谨神情漠然。

他对这些早有预料 但还是有东西 超出了意料。

邵昊谨广袖墨袍在风里翻涌 抬起手掌 一封蕴着青晕的信笺 悬在半空。

这封信来自白帝城。

是慕相玄......

邵昊谨没有打开 盯了许久 最后面带嘲讽地收拢五指 将信笺揉碎干净。

明明早就断绝七情六欲 了结尘世因果的人 竟也坐不住了。

还真阴魂不散。

“君上 ”近侍眼睁睁看着他将白城帝君的传信毁掉 担忧道 “君上即位不久 刚稳定仙界 这时候与帝君交恶 恐不利 帝君既要人 给他便是。听闻君后早年与其有过交际 想必只是念及往日情分 ”

近侍迟疑道:“并无其他情意。”

雨意朦胧 邵昊谨眉目渐渐染上浓重的阴霾 冷冷一笑。

有过交际?

可不止有过交际 他们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 后来渐行渐远了而已。

渐行渐远的缘由 大抵是因为岁祖月身边 出现了个他。

慕相玄自幼精通卦数 未卜先知 那等聪慧 在他出现的那刻 应该就明白 他是岁祖月的天命姻缘。

后来三生石前 也证实了。

天命姻缘......

邵昊谨望着沉寂在夜色里的天牢 俊美冰冷的面容 有刹那的茫然恍惚。

他生母是魔族 在怀有他的时候 企图谋害天君 为祸仙界 故而他从出生的那刻 注定了在天宫的地位 卑如蝼蚁。

他父君 从未正眼瞧过他 兄弟姐妹 甚至一介宫人 都能欺辱他 骑在他头上折磨他。

他怎么甘心如此可悲的了结一生 所以用了各种办法 想要往上爬 结果总是摔得遍体鳞伤 一遍遍被绝望笼罩 最后 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对后宫妃嫔、子嗣血脉那般凉薄无情 为达目的谁 都可以利用牺牲的父君 看到故人之女 也控制不住流露出了温情的一面。

于是他设计 接近了岁祖月。

在他那些愚兄蠢弟 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拉帮结派 如何讨好父君的时候 他靠近了岁祖月 靠着九死一生的舍命相救 让对方终于懵懵懂懂地看他了。

他赌对了 可父君那老狐狸 依旧防着他 甚至一度怀疑他心怀不轨 想要阻止他与岁祖月。

他毫不怀疑 一旦怀疑落实 父君会直接杀了他。

在父君不惜大费周章 寻到三生石 带着他与岁祖月前去时 他少见的失态。

忘了当时表现得多糟糕 只记得 所有人都看出他神色不对。

气氛在老天君沉下的脸色中 变得僵硬。

离他最近的岁祖月 少女红衣乌发 侧头看他。

见他迟迟不伸手 以为他羞赧扭捏 略一挑眉 她握住他冰凉僵硬的手 轻轻按在了三生石上。

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 握着他的手像块软玉 温暖柔软得不可思议。

岁祖月似乎还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什么。

风很轻。

周围很静 可他没能听清。

就像一场无声 惊心动魄的劫 他被岁祖月拉着 平安渡过了。三生石显示 他们有着宿世的姻缘。

父君惊愕过后 终于打消了对他的所有戒心。

没人知晓 在场看到结果 最惊愕的是邵昊谨。

他和岁祖月?怎么可能?

他有喜欢的人了 从小就埋在心间 早就扎了根的人。

他对那位神殿少司 从始至终只是利用罢了 他继承了父君的凉薄 对于不在乎的人 视如草芥 也继承了他的某些痴心。

不过与父君不一样 他不会落下任何遗憾。

他如今贵为天君 百无禁忌 他要给清荷最好的 弥补年少时她为了救他落下的旧疾 弥补她多年的等待 谁也无法阻止他。

至于岁祖月......

是他负她 作为补偿 他曾许了她君后之位。

她不稀罕 一心想走 急着与他和离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呵。

是啊 她岁祖月心高气傲 东边不亮西边亮 哪会稀罕这些。

她大概觉得 当年不嫌弃他 与他这个有一半魔族血脉的落魄君嗣在一起 都是施舍 如今真相大白 她正好少了个包袱。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冷风夹着雨丝吹入廊下 邵昊谨面色沉郁地注视着天牢方向。

正好 他也对她无意。

但想要他轻易放她离开 痴人说梦。

邵昊谨冷脸步入雨中 身后近侍急忙撑伞跟上 “天牢阴寒 陛下前往的话 还是再添件 ”

近侍话未说完 一个提灯宫人 火急火燎地奔来 “陛下 清荷姑娘她......”

邵昊谨脚步一顿。

宫人低述消失在雨幕中 他眼底所有的情绪消失 转身步履匆匆赶去了荷华殿。

殿内柔亮的灯火里 一袭粉白衣裙的女子 发间插着荷花簪 半身靠在床头 苍白清丽的面容透着楚楚可怜。

她的眼很红 半坠着泪。

邵昊谨拂袖坐在床侧 端着温热的药碗 亲自用药匙一口口喂给她。

天君亲自喂药 殿内侍女艳羡不已的目光 让荷妖脸颊发红 有些害羞 得意 又有些......害怕。

她睫毛轻掀 趁着喝药的间隙 瞄了眼邵昊谨修长颈间 消散到几不可见的一点痕迹。

是咬痕。

咬的很深 像是含着什么深仇大怨。

荷妖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侍女说的话。昨日深夜 天君去天牢看那罪仙 在里面比往日待得久些 还斥退了身旁所有近侍 结界隔绝了里面的动静 出来时 天君衣衫不整 头顶的发冠散了 颈间有道血淋淋的咬痕 脸上、脸上还有道醒目的巴掌印。

荷妖攥紧床单 往日的不安 在这只言片语间 再也掩盖不住 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昊谨哥哥忘记他的承诺了么。

他说过 他不会碰她 就算成婚了也一样 他对岁祖月只是利用 他喜欢的人是她。

岁祖月是他的天命姻缘又如何。

昊谨哥哥说了 他这一生不信命 不顺天。

还是 他知道了......

“你在发抖 ”荷妖回过神 对上邵昊谨深邃的眼眸 她心头一惊 脸色发白地磕绊道 “我、我有些冷 ”

邵昊谨命人在殿内添火 末了将手掌落在她脸侧 测着温凉。

以为她是旧疾发作和仙根受损的缘故 年轻的天君眉头发紧 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 深深望了眼荷妖 语气复杂。

“抱歉。”

荷妖愣了愣 随后反应过来 是她亲族和故土一事。

证据确凿 罪魁祸首还好端端的活着。

荷妖心间窃喜 虽然岁祖月还活着 但经此一役 得到的比失去的多。

荷妖正想出声宽慰 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传来欲言又止的声音 “君上......君后、不 罪仙岁祖月 说身子不适 要你找仙官 速速给她看病。”

殿内被叫来的所有医仙官 下意识看向天君。

邵昊谨收回放在荷妖脸上的手 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哪里不适。”

宫人迟疑道:“想吐。”

邵昊谨面色刹那阴沉起来 那张俊美脸庞 流露出的神色 甚至带着几分难堪。

他想起昨夜的荒唐。

他有一半魔族血脉 有时难免急火攻心 走火入魔 昨日他收到慕相玄的信笺 在殿内待到深夜 鬼使神差 着了魔般去了关押岁祖月的地方。

岁祖月没有法力 还是一巴掌让他清醒了。

“别来我这发疯 ”她咬着牙 眼里充斥着鄙夷、排斥、恶心 他脸火辣辣的疼 听到她说 “别碰我 想吐。”

他颈间带着见血的咬印 狼狈离开。

遗落在她衣裙边的墨金发冠 在跨出门槛的那刻 砸在他小腿上。

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扔了过来 然后终于忍不住 “呕——”

她说:“你的血真恶心。”

邵昊谨恨不得回头掐死她。

按在药碗边沿的手指发紧 邵昊谨在殿外宫人忐忑等待中 垂眸淡漠道:“告诉她 医宫都在荷华殿 没有多余的给她。”

得到回话的宫人 领命离去 荷妖望着门外 心头微松 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窃喜。

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昊谨哥哥并未放在心上 仍是耐心的一点点将药喂给她。

荷妖想时间过的慢些 刻意喝得慢。

以为她怕苦味 邵昊谨脸上露出浅笑 他眉目俊美 沉脸时透着威慑 但一旦笑着 天生带着几分乖巧良人。

年轻的天君眸子深邃 微弯的唇角 盈盈灯火里像是在哄人般 “不是苦的 加了蜜饯 ”

本该是柔情蜜意的一幕 荷妖怔了怔 却笑不出来。

她攥着被单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 一阵踏着雨声的脚步声 去而复返 比之前染了几分焦急。

“君上、君上!”

邵昊谨语气染上一抹不耐 “说。”

宫人撑着伞 在急风骤雨中 抬手抹了把冷汗 听出天君的不悦 心惊胆战地望向透着暖光馨香的殿房 “岁、岁少司在里面 似在咯血 门外守卫说闻到了一丝腥血的味道。”

邵昊谨轻搅汤药的动作一顿 殿内安静 只有外界漫无边际的哗哗雨声。

宫人心里叫苦不迭。

谁不知道 现在讨好荷华殿的这位才是光明大道 他可倒好 还来触人家霉头。

什么苦差事 下次再不禀报了!

就在宫人心慌意乱时 里面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本君知道了。”

宫人得了回话 生怕让荷妖注意到自己 一刻也不想待 赶忙离去。

“昊谨哥哥 ”荷妖轻轻拽上邵昊谨衣袖 “祖月姐姐毕竟与你多年情分 纵使犯下大错 道侣一场 不如派一个医官过去吧......我没事 不用顾虑我。”

邵昊谨长睫盖住黑眸 瞥了眼食指戴着的古戒 “用不着 你不必为她求情。”

荷妖嘴角微弯 掩下欢喜 乖顺地张嘴喝下汤药。

再没了宫人的疾步声 殿内极为安静。

荷花状的烛灯 悄然在墙边燃烧 邵昊谨在这分外的安静中 忽地有些分不清时间流逝的快慢。

离宫人离去 似乎才过了一会 又似乎过了很久。邵昊谨视线透过殿门 望向了外面夜色。

殿外暴雨如注 盘旋在天宫上空的闷雷 时不时作响 带着难以排解的压抑。这番寂静 像是透着莫名的诡异 仿佛天底下 忽然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般。

无端的孤寂将他笼罩起来 邵昊谨开始渐渐的感到焦躁不安 转了转蕴着红光的魂戒 沉声道:“涂爻 你去看看 她又想做什么。”

涂爻是天宫最好的医仙。

涂爻领命离开 邵昊谨盯着医官离去的背影 想要收回视线 瓢泼大雨里 忽然掀起一阵兵荒马乱。

都来自地牢方向。

“君上 君上!”“君上......”

铺天盖地的呼喊 邵昊谨听到雷声滚滚 暴雨轰鸣。

有人在焦急嘶吼 有人在害怕发抖。

混乱到令人心烦的万千声音 最终汇聚成一句 不知所措的颤巍。

“君上 岁少司......”

“岁少司殁了!”

轰隆一声巨响 随禀报声落下的惊雷 浇灭了一室馨香。

殿内年轻天君的身影被照亮。

药碗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 溅在邵昊谨乌靴上的药汁 在烛灯照耀中 星星点点。

像是盛开在墨色里的花。

又像是污浊的血。

岁祖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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