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星似你》/折冬
晋江文学城首发
2024.
“爱是当目光穿梭浩瀚银河时 漫天星光里 我只看得见你的名字。”
……
阳春三月的京市 气候宜人。
微风吹拂过树梢枝头 浅淡的阳光照进敞开窗户的屋内 梁初楹正趴在案板上 手里拿着笔勾勒刚粗糙画好的线条 模特人影在她的笔尖下缓缓映出形状 还有它身上那件抹胸鱼尾裙 裙摆摇曳拖地 寥寥几笔的简单 却又有几分珠光宝气。
咬着笔头打量了几番 她又擦去裙摆的位置 来来回回的修改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 轻缓悦耳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放下笔 她伸手捞过一旁的手机。
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下 盖住漂亮的狐狸眼。
摁下接听 她放在耳朵旁 一双眼还放在那张半成品的画纸上 声音清清淡淡 有几分松懒 “喂——”
来电人是她的朋友 温柚宁。
两人高中时就一直陪伴 这么多年感情一如既往的深厚。
“楹楹 在忙吗？”
“嗯 在画设计图。”她的心思全在纸上 有点心不在焉。
微风自窗外吹来 窗帘摆动 桌上乱糟糟的设计图也被吹得翘起一角。梁初楹这才抬眼 从旁边拿了本书压在上面 目光延伸到窗外 她看到窗外绿树葱茏 浮光跃金的摇曳有点晃人眼。
之前京市有段时间在下雨 像今天这样晴朗的好天气 她已经很久没见了。
收回心思 她这才反应过来电话里的人已经很久没出声 随即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个周末高中同学聚会 你去吗？”
落在稿纸上的目光一顿。
梁初楹恍然想到 距离他们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七年之久 当初的少年少女各个意气风发 如今都长成了成熟的大人。
光阴流逝得飞快 让她有种坐时光机的感觉。
她声音变得轻快了些 唇边染笑：“可以啊。”
温柚宁兴致勃勃的在电话那头跟她约时间打算一起去 却又在稍后想起另外一个人 “对了 周亦扬去吗？”
“还不知道呢。”
“反正是你男朋友 你等会儿问问呗 要是他也去 我就不当你俩电灯泡了。”声音轻快 语气也有几分诙谐。
听得梁初楹唇边笑容加深 眼角微微上挑。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 许是电话那头的温柚宁太幽默了 梁初楹嘴角的笑容并未消散 顾盼生姿的巧笑嫣然 风情万种。
挂断电话 梁初楹及时的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周亦扬 消息发过去五分钟也没见人回。她没有一直等 放下了手机继续完善那幅有瑕疵的作品。
梁家和周家是世交 从他们爷爷那辈开始就关系紧密 梁初楹和周亦扬从小一起长大 心里早早就种下喜欢的种子 终于在高考毕业后鼓起勇气跟他表白 朋友们顺水推舟的起哄 终于在周亦扬的那句“好 答应你”的答案里得偿所愿。
从高考后到现在 他们在一起有了七年。这七年 周亦扬对她很好 周围人都很羡慕 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周亦扬的消息在她修改完裙摆后才发来。
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
【周亦扬：对不起啊楹楹 这周末我可能不能陪你参加同学聚会了。】
【周亦扬：刚刚收到通知 这个周末我要替人去打比赛。】
周亦扬跟她解释 原本要去打比赛的那哥们儿阑尾炎犯了 刚被送进医院 他作为替补队员 不得不上场。
梁初楹一听 觉得有些可惜 一是为那哥们儿 二是为自己。
随后 周亦扬又发来一条语音 梁初楹点开放在耳朵旁 听见他略带可惜还抱歉的声音：“对不起啊宝贝 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都挺重要的 最后一届 要是放弃以后就没机会了。”
最后一届。
梁初楹光是听着都有几分于心不忍。
更何况对于周亦扬来说 游戏和她是同等重要的地位。
她一下就心软了 【梁初楹：那就算了吧 你好好打比赛 我和宁宁一起去。】
“那你记得到时候如果太晚就给我发消息 我过来接你。”
【梁初楹：好。】
周日晚八点 黄昏里的暖橘调色泽被璀璨霓虹吞噬 高架桥车流如织 街道两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着 放眼望去就像是两条发着光的银线。
同学聚会是由高中时期的班长发起的 位置定在漫酌 京市小有名气的一家酒吧。
梁初楹跟温柚宁到的时候 包厢里已经来了很多人 半掩着的重金属隔音门根本压不住里面的欢闹声。
她们俩推门进去 还没走几步 就有人迎了上来。
是个女人 大波浪 妆容精致 身上是一件齐膝连衣裙 简约干净。都说女大十八变 但当梁初楹看向她时 还是依稀认出了精致妆容下 十七八岁里的青涩模样。
她面带微笑的喊她 “班长。”
孙晓慧有些激动 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 声音在喉咙里卡壳了好久 最后的视线落在梁初楹的脸上。
她好像知道了她是谁 却又觉得惊讶 雀跃的声音里有几分试探 “你是……梁初楹吧？”
梁初楹笑着点点头 “嗯。”
“真的是你！”
“几年没见 你都这么漂亮啦？”
倒不是孙晓慧夸张 梁初楹那张脸确实要比普通人好看不少 弯弯的柳叶眉 漂亮的狐狸眼 秀气又微翘的鼻尖 清纯里带着妩媚 完全就是一张初恋脸。
这些年褪去青涩 多了几分成熟 那双眼睛一弯 是一刹那的潋滟生情 那种惊心动魄的漂亮 让孙晓慧这样一个女人都心脏狂跳不止。
她及时挪开眼 看向了她身旁的温柚宁 也跟她打招呼 是同样雀跃的声音 “温大艺术家 好久不见 你这咖位要是再高点我都请不过来你了。”
被她这么哄抬着 温柚宁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三个人聊了几句 孙晓慧就拉着她俩往包厢里面走 还扯着大嗓门朝里面玩儿的真闹腾的那群人喊：“看看我们班谁来了。”
有人听见朝这边看了眼 认出她们俩来 就用轻佻的声音接话 “哟 这不是咱班班花和黑板报小能手嘛。”
周围有人笑出声来 “垃圾哥 你这眼神不错啊 三年的垃圾桶没白坐……”
被他们叫做“垃圾哥”的人名字叫蒋寒 连续三年蝉联班级倒数第一 调皮捣蛋抽烟打架 班主任眼不见心不烦 将他三年的座位都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他身后就是垃圾桶。
每每有人要丢垃圾 都会嘴角蔫坏的跟他开玩笑 “垃圾哥 躲一下呗 我扔个垃圾。”
这个称呼就这样被他们玩儿坏了 好在蒋寒心大 甚至还加入了他们。
这会儿好死不死的又被人扯出来 蒋寒跟做做样子似的“啧”一声 膝盖抵他 嘴上也不客气 “四眼仔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还整这死出？”
小打小闹的氛围格外轻松 梁初楹和温柚宁被孙晓慧拉到沙发上坐下。包厢里的灯被人调暗了些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 有人开始唱歌。
声音大得连聊天都听不见 温柚宁不得不凑近了点 扯着嗓子跟梁初楹说话 “周亦扬真不准备来啊？”
梁初楹听见了 她晃了两下手里装了点酒的玻璃杯 暗调迷离的蓝色落在净透的杯子里 像夜空下的克莱因蓝 神秘的美好感。
她没喝 朝温柚宁笑了下 说道：“他不来。”
音乐播放到了舒缓的间奏 唱歌的人跟着停下声音 耳边也跟着安静了几分。
温柚宁听见她说：“今天的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 最后一届了 要是这么放弃挺可惜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温柚宁帮亲不帮理 “比赛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啊。”
梁初楹却帮着周亦扬说话：“都重要。”
“放心 周亦扬跟我说了 等他那边一结束就会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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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时间还早 不急的。”这还差不多。
包厢里声音依旧沸沸扬扬 歌唱累了大家就坐在一起聊天 追忆学生时代的样子神采奕奕 有人提起周亦扬 最有话语权的莫过于梁初楹。
他们就逮着她问：“周亦扬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梁初楹实话实说：“他今天有场比赛 比赛结束后就会赶过来。”
“你俩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啊？”
“嗯 挺好的。”
有女生中途插话 “真羡慕啊 以前就觉得你俩站一起就特登对 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啊 我要见证校园到婚纱的爱情。”
听起来很幸福的话 让梁初楹心里暖融融的 她弯了弯嘴角 替她记住了这份见证 “好。”
之后就又是闲闲碎碎的聊天 梁初楹被他们拉着说了好久的话 从高中讲到大学再讲到现在。
她今天挺开心的 也跟他们分享了很多。
话说得多了就口干舌燥的 仰头喝完那小半杯酒 梁初楹借着机会去外面透气。重金属包厢门被推开又关闭 吵闹的声音在耳边被隔绝 整颗心都感觉安静了下来。
沿着走廊去了卫生间 梁初楹站在盥洗池前洗手 冰凉的水柱冲刷着手指 三五秒的时间 她关上了水龙头。
手机在针织衫外套的兜里叮咚一声 将手上的水珠甩干净 她从兜里摸出来。
只是一条没用的垃圾短信。
正打算关上时 顶上的弹窗弹出一条实时微博。
是周亦扬比赛结束 团队站在领奖台上领奖的视频 奖杯很大 众人合力举起 空中飘下的金色彩带在为他们欢呼。
那些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可想而知结果的好。
梁初楹边走边看 在拐角一时没注意 撞到了一个人。
走廊里的灯光也不算太明亮 模模糊糊的光线落在那个人身上 让梁初楹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男人。
比她高 高过头顶。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 没那么正经 拉链拉到一半 半敞着 里面是一件T恤衫。
梁初楹就顺着那开裂的拉链两端仰头看去 光线有点昏暗 她不太能看清他长什么样 视线后知后觉的收回 他修长的脖颈中央 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 在那微弱朦胧的光里 显得格外迟缓。
她也跟着迟缓了一下 而后反应过来 她跟他抱歉 “不好意思啊先生。”
说完就准备绕过他离开。
可那人往左挪了一小步 直接挡了她去路。
梁初楹稀奇古怪的又朝他看去 某处的灯源呲啦呲啦的亮了一瞬 光照得他惹眼。
也就是在这时 她看清了他的样子。
黑发剑眉 眼眸漆黑 一张唇扯着漫不经心的淡笑。
下瞥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有几分居高临下 很寡淡 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倨傲。
能在她面前这么拽的只有一个人 她几乎在看清他的一瞬间就想起他。
但她觉得大概是自己恍惚了 所以又往旁边挪半步。那人却在这时伸出了手 精准抓住了她的胳膊。
与此同时 还有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懒调子。
落在这令人遐想的地方 直勾勾的坏。
“见到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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