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裴衍“吹”拂完背上的药膏,秦妧觉得腮帮酸涩,没好气地留下一句“把衣衫穿上”,转身走出隔扇,吩咐茯苓去上膳了。

深知适可而止、循序渐进,裴衍没再“卖惨”,从湢浴出来后,简单用了滋补的药膳,就躺回了拔步床,静等妻子回来。

二刻钟后,秦妧是回来了,却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褥,平铺在了窗前的软榻上。

意识到妻子要与自己分开而眠,裴衍温声道:“还是我睡榻吧,你来睡床。”

秦妧没有理会,掀开被子躺进被褥中,背对了一会儿,唤道:“裴衍。”

“嗯?”

“你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裴衍侧躺在床上,透过半垂的帐帘,看向女子的背,“不知不觉吧。”

“总会有个清楚自己心意的时刻。”

裴衍淡笑,“等妧儿喜欢上为夫就会知道,喜欢这一时刻很难被界定,而在你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时,你会发现,或许早就情根深种了。”

火烛泣泪,映亮桌上的银罂和釉器,也映亮了隔扇旁的函匣和熏炉,屋里橙黄暖煦,无一处暗角,包括秦妧的心。

秦妧没再追问下去,反复“咀嚼”着裴衍最后那段话,慢慢合上了眼帘。

屋外虫声不断,明日又将迎来晨光,倾洒在万物之上,绮粲煦媮、杲杲皓曜,融得了寒川,化得开冰河,一切都将向阳而生吧。

秦妧说在心里。

长子清醒,杨氏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生出浓浓的惆怅,于深夜执笔写下一封家书,将次子和敬成王的事一并告知给了丈夫,并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湘玉城,想要了解一下丈夫对这两件事的看法。

待收到丈夫回信时,已是立秋日。

杨氏于妆台前拆开信函,仅仅阅了一半就僵了面庞。

丈夫在信中说,“红颜”为祸水,若是连最后一点儿孝心和感恩都失了,必然会酿成滚烫的岩浆,摧毁侯府的气运,望妻能以主母的身份正视此事,严家风、逐祸水、凝亲情,剔除妖女长媳之名,保裴氏兴旺不衰。

杨氏攥皱了信函,对镜摇摇头,不觉得错在秦妧,毕竟生父不仁在前,又纵容现任妻子诋毁前妻之名,身为女儿,怎能苟且不去计较......

她双手撑额,颇感头胀,今日诸事不顺,都围绕着一个“恨”字。次子恨长子、长媳恨生父,这冤冤之债,何时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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